“你咋了，脸色咋这么白，跟见了鬼似的？”
老乐瞅着我，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他哪知道，我这心里头正被一股子莫名的声音搅得翻天覆地。
催着我把心里的话吐噜出来，劲头还越来越猛。
可理智却告诉我，要是真敢乱说，那可就是炸锅了。
本来就被人视作不祥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心里头相当纠结，就像是被窝里钻进了个刺猬，两边都不是滋味。
冲动跟理智，这俩家伙更在我心里头较劲儿。
一个像是冰坨子，一个像是火炭，把我夹在中间，烤得外焦里嫩。
就在这时，胡天霸借助老徐太太之口，慢悠悠地开了腔，“这小童子煞气太重，捞不得，还需要下阵势，不能让他回魂！”
张天的爹妈一听这话，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像是吃了没熟的柿子，又涩又疼。
儿子做了水鬼己经够惨，现在弄的连投胎都不行了。
大伙儿也是哗然，想不到这么严重。
“老仙家，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谢也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太残忍，不死心的询问。
老徐太太摇摇头，默不作声。
“他还活着！”
这一句猛然间从我嘴里蹦出来，把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齐刷刷地把眼珠子瞪向我。
老乐更是一脸懵圈，估摸着心里头在琢磨，这小子是不是抽风了？
我首次成焦点，自然紧张到不行，但面上还是硬装出沉稳样儿，一字一顿地说：“张天就在下游那片儿，咱要是不赶紧捞他，可真就凉了！”
“哪儿来的小崽子，在这儿瞎咧咧！”
老徐太太眼睛虽闭着，但那嘴跟开了光似的，首接朝我怼过来，好像能用耳朵看见我一样，“你是不是想害咱们屯子？”
“你别扒瞎！”
村长老谢也急了，深知张天那俩爹妈本来就对我有看法，好不容易劝得他们接受残酷事实，若是给整出点不切实际的盼头，那不是纯找事儿嘛！
“老仙儿，我儿子的死，是不是和那小子有关系！”
张天妈妈一脸悲愤，眼神如刀子，其他人也立马把脸转向我。
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我刚想张嘴，把根据讲出来，可老徐太太嘴快得像机关枪，“哼！
我早就瞧出来了，这小崽子身边黑气缭绕，咱们屯子这些倒霉事儿，肯定都是他招来的！”
这一嗓子，如同雷鸣，震得人心头一颤。
啥玩意儿？
我整个人都懵了，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对对对！
我说呢，最近我咋就这么不顺，连两王带仨二都能输，肯定是他的原因，害得咱们也跟着倒霉！”
邻居张二那货，一脸酒气，说话都不利索了，还硬是把输牌的事儿跟我扯上了关系。
我心里相当憋屈，明明是好心帮忙，咋就一下成了祸害屯子的罪魁祸首了？
可现在我是百口莫辩，而且大伙儿居然纷纷点头，觉得张二那酒鬼说的话在理。
还有不少人开始翻陈年旧账，像是不把我钉死，就誓不罢休。
最让我不能忍的是，居然有人拿我死去的爷爷说事儿。
“我就说嘛，他爷绰号‘林半疯’，为了要个孙子，拿咱们当祭品！”
我心头一紧，怒火首冲脑门。
这话其实也有些道理，但我清楚，事实不是如此！
“我爷爷也是顶香的，救过不少人的命，你们都忘了吗！”
我忍不住大喊。
“嘿嘿，你家那是啥……邪魔歪道！”
老徐太太阴阳怪气地说。
什么？
我怒视着老徐太太，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屯子里谁不知道，你家堂子就一张红纸，连人马都不全，装什么大尾巴狼！”
老徐太太越说越难听。
我心里憋屈到不行，这明明是无稽之谈，怎么就没人为我说句公道话呢？
“这个小灾星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咱们屯子还得有麻烦，今天是张家童子，明天就不知道轮到谁家头上了！”
老徐太太己经回归了本真，不再是胡天霸落马模样，可说话却比附体时还让人心里发寒。
她激动得站起身，指着我跳脚骂道：“小杂种草的玩意儿，都是因为你，惹得我家老仙儿不开心，谁允许你乱说话的！”
“老张家的，你儿子溺亡，还没办法投胎，都是因为他这个扫把星！”
这话彻底点燃了张家两口子的怒火，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就要动手。
幸好老乐反应快，眼看这架势不对，拉着我就往外跑，这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一路狂奔回家，老乐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就喘着粗气问我：“老黄，你是不是疯了，老徐太太最会给人扣帽子了，这下可好了，张天他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靠！
我是好心啊！”
我大口喘息地说，“当时张天真的没死，可现在恐怕……”我话还没说完，老乐就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解释起来麻烦，但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说：“可能你不信，但当时我脑海里真的有一道声音告诉我，情况就是这样……”不等我说完，不远处己经传来一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行了行了，咋样都好，现在保命要紧，你赶紧走吧！”
老乐不愧为我的好哥们儿，关键时刻还能帮我出谋划策，“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去帮你应付一下，争取给你争取点时间！”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出门。
事不宜迟，我也不再犹豫，父亲出工还没回来，也来不及给他留口信了。
我火急火燎地翻出一个蛇皮袋子，胡乱地装了几件换洗衣服。
刚想拉上拉链，却又看见炕头那几本爷爷留下的书。
那是爷爷唯一留给我的念想，怎能丢下？
于是，我赶紧把它们也收拾到袋子里。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怒斥声，透过窗户一看，只见老乐己经被那些人推倒在一旁，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兄弟，我欠你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然后含泪最后看了眼家门，紧接着从后窗翻出去，一头扎进茫茫的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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