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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4-11-10

繁花入眼,一曲唱罢,总惹得万千赞叹。

见过我的男人都对我说,谁若将我娶入家门,那可是不得了的好福气。

1.我名唤知玉,但这并不是我原本的名字,而是嬷嬷给我取的。

四年前我初被送入这潇湘馆,接管我的嬷嬷满脸堆笑,认定我是颗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我尚未反应过来,我身旁的弟弟宋乔便乐道:“嬷嬷说得是,我姐姐唱曲儿可好听啦,以后定能给你们赚大钱!”

我扭头紧盯着宋乔,曾经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亲弟弟如今俨然成了一个恶魔。

我们出身微寒,是一对双胞胎姐弟。

父母对宋乔溺爱成性,对我这个家中长女却是又打又骂。

八岁那年,父母不幸意外离世,留下我和宋乔相依为命。

宋乔在溺爱之下早已沾染上不良的习性,更是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在他心里,姐姐就是父母口中所说的“奴隶”,只需要把弟弟照顾妥当便好。

三年后宋乔沾上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人人喊打。

他绞尽脑汁想出的法子居然是趁我熟睡之时将我打晕,以便将我卖身入潇湘馆。

我成了嬷嬷的摇钱树,宋乔更是往我这来得勤,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2.“知玉姑娘,那书院先生又来看你啦。”

听见门口小丫鬟俏皮的声音,我忙放下手中的琴谱。

推门而入的所谓书院先生名叫林凪,身材修长,着一袭白袍,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股书卷的香气。

他面色温润如玉,一抹淡淡的笑容在脸上尽显温柔。

“你来啦。”

我满心欢喜——我亦有着自己的心上人。

林凪眼中有着万般情意,声音缓缓:“嗯,今天孩童们下学早,我……”我见他的耳根通红,便已猜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我想你,所以来看你了。”

我忍不住笑:“羞不羞,亏你还是书院先生呢!

可别说是我教坏了你!”

林凪轻笑一声,似是不好意思一般把头扭向一边。

我进这潇湘馆四年已久,林凪是那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

和其他读书人一样,林凪喜欢到亭台楼阁听些风月雅曲。

只记得那时的我尚未名满京城,那一天风刮得大,大得我的手帕不自觉地飞入了他的怀中。

自那天起,我便与他定了情。

我在湖畔吟唱的时候,总会想着林凪此时应在书院里耐心地教导孩童,以此作为我心里的动力。

“等等,再等等。”

只要再等等,我就会离开这潇湘馆,像万万千千普通夫妻那样,和林凪过上平凡却美好的生活。

3.入夜,宋乔带着一身酒气撞开了我的房门,抬手便砸碎了一个酒杯。

“你又见那穷先生了?”

他的双眼猩红,整个人因喝了酒的缘故更是平添了几分戾气。

我不去看他,双眼里却盈满了厌恶。

“我见不见他,又与你何干?”

我的这句话仿佛触到宋乔的逆鳞一般,下一秒他就快步地走过来,粗暴地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丫鬟小鸳见状,忙冲上前来欲将我扶起 ,却也被宋乔一个掌掴扬倒在一旁。

“我跟我姐姐的事儿你来插什么足?”

酒精的烈性上了头,小鸳又承受了他重重的一脚。

我爬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宋乔的脸上甩了一巴掌,顷刻间,一道红红的掌印便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宋乔愣了一下, 应是没料到我这一巴掌。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倏地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姐姐,我看你是疯了。”

“你以为我让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让你寻找真爱?”

我的双眼通红,不可抑制地溢出了泪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被迫盯着宋乔眼底里的狠绝。

他松开手,任由我瘫软在地。

我止不住地大声咳嗽,心脏和气管一样疼。

若有人爱我,会仅仅因为我是我吗?

即使对方是林凪,我也忍不住去怀疑,一想到这,窒息感又如暴风一般席卷我的身躯。

4.“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斜风细柳,我按照惯例在这亭子里为王孙子弟们吟唱。

我玉指纤纤,随着音律拨动着我的琴弦,婉转悠扬的歌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醉如痴。

微风拂过,吹起我脸上薄薄的面纱。

我顺着风的方向抬眼,却发现林凪正站在不远处的廊道上满眼深情地望着我。

我顿感羞涩,又有些吃惊,没曾料到他的出现。

一曲唱罢,我便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遣散了宾客,随后轻盈地跑到了林凪的身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林凪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轻轻用手拂过我的发梢:“你忘啦,今天周休,不用上课。”

我有些惘然,毕竟我的生活每天都如这一般,我自然没心思去记日子。

我抬眼望着林凪,脑海里响起宋乔的话,眼眶不知为何竟有些发酸。

“林凪。”

我轻轻地唤他的名字,他立刻地温柔回应了我。

“每一回我叫你,你都会应我吗?”

林凪的眉头微皱,温柔的语气里略有不解:“当然。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似乎发现了我眼中的不安,伸出手揽我入怀。

他的脸依偎着我的鬓角,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问:“你是不是又多想啦?”

我轻轻叹出一口气,直说出了我心中的担忧:“我若是自由身就好了。”

“我这个身份,要想像普通女子那样与你在一起,应该很难吧?”

林凪愣了愣,松开抱着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里有着缱绻的情意,充满着心痛的关切,仿佛我是一尊破碎的花瓶,他誓要用心将我修补完整。

他开口,语气坚定而认真:“知玉,相信我,只需等我来将你迎娶进门便好。”

“不管你是知玉,亦或是其他女子,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我爱你仅仅因为你是你。”

我布满褶皱的心瞬间在林凪的怀抱里被安抚平整,和他跳得如擂鼓一般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5.一个月后,京城里掀起了一场丞相府三公子要纳我为妾的传言。

这三公子名叫穆宣,常常出没于烟花柳巷,日常不是寻欢作乐就是蹴鞠饮酒,出了名的玩世不恭。

这几个月下来,他总是准时出现在我的亭前,脸上总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宋乔听闻这个消息,兴冲冲地跑来找我,满脸的兴奋。

“姐姐,你可真有本事,一钓就钓了条大的!”

他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想要和我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眼里的贪婪一览无余。

我甩开他的手,眼神冷漠疏离:“你恐怕想多了,我是不会去做那三公子的妾的。”

我背对着宋乔,却能感受到他脸上嘲讽的冷笑。

“姐姐,我看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恐怕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吧?”

脑海中浮现林凪温柔的笑脸,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绞痛,他若知晓了这个传闻,想必会着急得很吧?

次日夜里穆宣在丞相府设宴,特意召潇湘馆以我为首的一班人为一众贵族富家子弟伴奏雅兴。

谁都看得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向众人展示他相中的那块“好玉”罢了。

“这知玉姑娘当真是绝世的容貌,歌声也是整个京城无人能及,三公子好眼光!”

将词唱完,我刚下舞台,穆宣便捻着两盏酒杯挡在了我面前。

“知玉姑娘,不知可否与你浅酌一杯?”

我垂下眼眸,淡淡道:“妾身不善饮酒。”

穆宣应是没料到我会拒绝,挑了挑眉,随后又扬起他标志性的公子哥笑容,声线狂妄:“不善饮酒啊,没关系。”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你做了我的妾室那天,本公子亲自教你。”

6.出丞相府时已是巳时,月上梢头,喧哗繁闹之后万物都显得如此寂静。

“知玉。”

黑暗的角落那边传来一声呼唤——是林凪。

我示意身旁的小鸳在原地等候不要声张,便朝那角落跑去。

刚进拐角,我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拉入怀里。

“知玉,是我。”

林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抱我的力度比任何一次都要大,仿佛怕我随时会离他而去一般。

“我知道是你。”

我闭上眼,回应他的拥抱,眼角不自觉地滑下一滴泪。

“你真的会嫁给那三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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