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事情原委后，叶以裳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压回转了些，面前的沈未脸色也升温了些许，但依旧板着一张脸。
四周安静下来，小翠趁机上前换了新鲜的茶水，叶以裳顺势斟了一杯茶，递上前去：
“喏。”
沈未应声接过。
“不过确实不止这一个原因。”
随着叶以裳幽幽开口，原本已经递至嘴边的茶水砰的一下落在桌上。
沈未眉头微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再怎么说，凭咱俩的交情，这么多聘礼实在太见外了，我早就说过，只想陪在你身边，虽说现在情况出乎意料之外，但不管如何，哪怕一分聘礼都没有，我也愿意跟着你。”
叶以裳一股脑将自己想好的台词全数脱出，心下窃喜不已。
这一波好感度得拉满了吧！
“见外？我怎不知，我们二人之间有何交情？”
沈未的声音沙哑，令人辨不出情绪。
叶以裳刚想开口诉说过往三年里他们之间的姐弟情分，却被一双黑眸掠夺了视线。
只见沈未微微凑过身来，眼中倒映着茶水涌动的波澜，语气暧昧不清：
“要不……姐姐仔细说说？”
别的不说，他这张脸简直就是杀伤性武器，尤其是近距离看都完美的没有一处瑕疵，邪肆俊逸的气质令人止不住脸红心跳。
叶以裳咽了咽口水，差点被这等美色 诱 惑晃了心神，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咳咳，自然是先前我们同吃同住那些年的情分。”
“当年，你我二人的确有几分情分。”
指腹缓慢摩 挲杯壁，沈未眼眸微垂，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扬起脸，语气是一贯的冰冷：
“但那已经被你亲手摧毁了，不是吗？”
叶以裳抿抿唇，悲戚道：
“过往种种皆是我的错，但如今我是诚心的想要和你回到从前。”
沈未深吸一口气，定定的望着自己面前这双澄澈如同清泉的眼眸，其中闪烁的诚恳光芒是那样刺眼。
同三年前联合沈宁安骗他残疾那天如出一辙。
他不明白事到如今她怎能厚颜无耻的再说出回到从前这般可笑的话语。
可他更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经想好千万句冷嘲热讽的嘲讽，到嘴边却只化作短短一句话的自己。
“夜深了，我先走了。”
目送沈未离开，叶以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边明月。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吧。
——
那次之后，沈未重新派人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彩礼又一一送了回来，这一次叶以裳没有再退回，而是将它们整整齐齐收进了房间里。
婚期如约而至，在这期间里，叶以裳时常能听见传言，说不知多少大臣上奏提出异议，却被沈未一一驳回。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成婚。
换上了大红嫁衣，上面用了数不尽多少金线密密绣织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暗红的绸缎发出透亮光泽，搭配着一头凤冠霞帔，可以说是极致奢华。
叶以裳抬手扶住沉重的头。
上次结婚没感觉脑袋这么重啊，这是加了多少东西进去？
按照流程他们需要先祭拜天地，再举行封后大典。
在嬷嬷的带领下，叶以裳艰难的迈动步伐走到外厅，只见朝堂中所有尊贵的大臣已经全数就位，整齐排列，空出一条笔直宽阔的道路。
不知怎的，就连她也像是被这种气氛渲染，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叶以裳挺直了胸脯，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跑？”
戏谑的男声传入耳中，她循声望去，只见沈未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俊逸的容颜光彩焕发，嘴角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不是，我就单纯的有点紧张。”
叶以裳环顾一圈，憨憨一笑：
“好多人啊。”
沈未倒是嘴毒，毫不留情的调侃道：
“论成婚，姐姐可比我有经验，怎的还紧张起来了？”
“……”
叶以裳无话可说，选择默默闭上了嘴。
“祭拜天地！”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沈未侧身伸出了手：
“走吧。”
叶以裳迟疑的将手放至他的手掌之上。
他的手有些微凉，同他这个人一般，带着不可靠近的冷意。
刚走两步，一身繁琐的装束限 制了她的步伐，走的很是缓慢，叶以裳正打算加快些速度，却发现身旁的沈未步子慢了下来。
像是在刻意迎合她的步调。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人顺利来到中间的祭坛前，按照以往的习俗，以杯酒香火同时祭拜天地，整个仪式不过一刻钟便结束。
祭拜过后，便是真正的封后仪式。
叶以裳的余光匆匆掠过台下众人，从他们的脸上，她看到了明显的愁容。
大概他们还在心里暗叹皇帝糊涂吧。
朝阳初升，金光洒满了皇城的琉璃瓦顶，清脆悠扬的乐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增添了几丝喜庆气氛。
伴随着礼官高呼“跪拜”，在场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为眼前这名新后行跪拜之礼，表达最高敬意。
叶以裳正专心看着眼前这一片宏伟场景，却被一只大手给强行掰了回去。
只见沈未手中端着象征着皇后地位的玉册金宝，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正牢牢的锁定自己。
她立马抬手接过。
沈未却在她接过的一瞬间，俯下 身去，等回神时，叶以裳才注意到自己腰间被系上了一条鲜艳的五色绶带。
五色绶带象征着夫妻同心，共治天下。
五中各异颜色交织形成极为和谐明艳的新色彩，随风飘荡。
叶以裳心情蓦地有些复杂。
想当初同沈宁安成婚时，不过是草草走了个过场，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半个时辰都不到，哪像现在这般庄重严肃。
不过当初沈宁安还只是太子，差别大些，也是理所应当。
最重要的是，她与沈宁安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草草敷衍也算是合理。
指尖传来细微的疼痛，将她强行唤回现实，叶以裳垂眸望去，只见沈未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意味不明。
“要专心点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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