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窗外的花树都长出浓绿的叶子,竹子更是长势惊人,哗啦啦一片。
赵煊站在窗边,听何守正汇报京城的事。
听到后面,他眼神巨变,恨声道:“那帮恶徒!他们怎么敢!”
何守正不敢说话,赵煊咬牙说完,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愤怒。
和过往的数年一样,火焰一般的怒火终会平息,看不出燃烧过的痕迹,只有残存的无力感。
先皇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他守着就已经格外艰难,豺狼虎视眈眈,逼着他不停让步。
让着让着,有时候就习惯了委屈。
何守正觑了一眼他的神色,转了话题,说起云瑶的事情。
“主上,听说佟娘子最近吃得睡得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听到这个名字,赵煊的眼中浮现一点微光,又很快掩盖下去。
瞥了一眼何守正,淡淡道:“你倒是很上心她的事情。”
何守正陪笑道:“她腹中的可是龙嗣,主上,我怎么敢不上心?”
赵煊眼神复杂,这两个字又勾起了他的某些担忧。
但他还是道:“也好。”
何守正大喜,又道:“主上,您不仅要去看看佟娘子,晚上也可以留宿在那边,您放心,我会守着院子,保证一只虫子也飞不进去。”
“佟娘子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在这个府里无依无靠,您如果不去多看她,旁人还以为她可以欺负……”他解释着,试图用必须留宿的理由说服赵煊。
赵煊想起她上回跟他说话的样子。
巴掌大的小脸白净秀气,一双眼睛格外干净明亮,偶尔两颊还会有一对小小的梨涡。
真奇怪,他竟然毫不费劲想起了她的脸,仿佛刚刚见过。
“那就晚膳后过去。”
“啊?”
何守正呆了一呆,片刻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的笑容挤出了眼角纹路。
赵煊之前去云瑶那里,是没吃晚膳的时候过去,吃了晚膳再去,就是要住那边了!
赵煊看了他一眼,心中有点无奈,何守正似乎总是对他和那位小娘子的事情格外在意,不过算了,这些年来,他对自己身体的担忧与日俱增,那个因缘际会之下怀上的龙嗣,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期望。
“怎么?你觉得这个时间不好?那就早点去。”赵煊面上不露,淡声道。
何守正连忙道:“晚膳后就挺好的,挺好的,主上早点用膳!”
用完晚膳,何守正就催着旁边的小厮帮赵煊更衣,换了新衣,腰间挂了香包,完了还塞给赵煊一个钱袋子,赵煊掂了掂,分量沉甸甸的。
赵煊讶异问:“这是做什么?”
何守正道:“送给佟娘子啊,佟娘子孤身一人住在府里,上上下下总要打点一下。”
赵煊恍然。
他总觉得云瑶住在傅府,傅府的人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苛待她,却没想过云瑶需要银子。
踏着夜色来到云瑶的小院,门口已经点起了灯笼。
进去里面,却发现除了云瑶和上次见过的两个婢女,还有一个管事婆子。
刘婆子是奉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蓝巧的吩咐,过来送木枕的。
她也听说了,这个小院里住的是府中贵客赵公子的身边人,没名没份,还不跟赵公子住在一块。
在府中钻营多年,刘婆子心眼明亮,这样的人,连主子们身边有脸面的婢女都不如!
来的时候就未免带了点看不起,进入屋子,客气跟绿意打了声招呼之后,草草行了礼,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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